□方成龙

清早，睡意蒙眬中，窗外麻雀叽叽喳喳，一唱一和的，吵得我彻底地醒了。起身拨开窗帘往外看，天空也是刚泛亮，太阳仅露出边儿，楼下一棵高大的香樟树叶上微微反射出丝丝的亮光。或许是我拉窗帘的惊动，停留在窗台上的两只麻雀倏然间飞走了。

我去了洗手间，看了客厅的挂钟，时间还不到六点，就又回到床上。迷迷糊糊中，又听到了麻雀声。我翻动着身子，悄悄在头下加了一个枕头，抬高头，扭转脸，隔着玻璃看到了窗台上两只麻雀，它们并立在窗沿口，你一声我一声地叫着，还不时对视一望，想必是一对多情的夫妇。它们大小相仿，一身褐黑杂斑色，似纺锤状，比尖头锤子还要小，裹着一身的精巧机灵。看着它们夫唱妻和的样子，我感觉有些面熟，搜索记忆深处，忽而想起去年也是这个时候，也就在这卧室窗口的左上方，遗留的空调管洞黏附里麻雀声此起彼伏，我踩着床扒上去一看，原来是麻雀筑起了窝，细碎的杂草与絮絮绒毛包围成小小的窝，几乎把洞孔堵住，窝里面有四五个灰色花斑的鸟蛋，还散发着余热。那麻雀夫妇以为我是敌人，就飞在半空中，抖动着翅膀，发出凄厉的叫声，做出要攻击我的样子。我赶紧弯下腰，轻轻地下了床，找来了胶带和一条半旧的干毛巾，把毛巾黏附在洞口上。后来，外面的叫声没有了，我听到了它们返回窝中的笑语声。再后来，过了大约两个星期，妻子突然拉我来，指着上面说：“听，里面有小麻雀，好像还不少。”又过了几天，那日下午我在桌前看书，突然看见那夫妇麻雀立在窗台，一只嘴里还叼着一条青虫，也是站立在今天它俩的位置处，偏着头往我的屋里看。我冲它们笑一笑，它们没有飞走，依然注视着我，似有话要倾诉，就这样停留了几秒钟，虽然隔着玻璃窗，我却感受到了它俩的情意。后来又过了几天，我从外出差回来，妻子说：“麻雀长大了，都飞走了。”我踩着床，揭开毛巾一角往里看，绒绒的窝还在，还留下两片小小的羽毛。我当时就心动了，想到出差前与它们对视的一幕，或许那是麻雀夫妇有更多的话想与我交流与我的惜别吧。我愣愣地看着空空如也的洞孔窝，心中如缺失了什么，一时情绪很是失落，就对妻子说：“麻雀是通人性的，这个孔留着，保不准以后它们还会来的。”

思寻着记忆中的那对麻雀夫妇，感觉眼前的这对就是它们归来，是它们在这个春天里又飞回来了。想到此我一骨碌起床，把这一喜讯告诉妻子。妻子说：“是大自然环境好了，麻雀长了依家的情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