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喜有栾树绕宅生
来源:张学梅 阅读量:10000 2025-11-17 11:33:18

□张学梅

那年,因房源紧张,我在一公寓C区买了靠西的二楼,也算满意了。西窗外,一条干涸的小水沟,像个怨妇,自怨自艾。与之一路之隔的,是一口大水塘。几只黑色的水鸟,或漂浮、或惊飞、或觅食。大半截塘坎子裸露在阳光下,像田间耕作的男人脊背。

我看得有些痴迷,觉得这么偌大的水面,不仅可以放养鱼虾、野鸭和水草,还能放养我的目光与遐想。

第二年住进来,夏天的西晒让我们苦不堪言。整个夏天,空调白天黑夜连轴转,电费严重超标不说,秋天,我吃惊地发现,两个卧室的西墙面,竟东一块西一块地起了虚壳。

我对先生说:“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?”他不疾不徐地说:“等围墙外的绿化树长大了,就不会西晒了。”于是,我日日盼望小树快快长大,好为我们撑起一片绿荫。

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。不经意间发现,小树一转身抽成细挑个儿,腹部还呈现一条条马甲线。更令我惊喜的是,某日秋冬归来,远远地,看见树冠上竟然挂着一嘟噜一嘟噜,灯笼般红艳艳的树花,整个小区沦陷在花的海洋里。

走近细看,原来我在远处看到的树花,根本不是花,而是果实。它们像单薄的扁豆,亲密无间地簇拥在一起。

奇怪!怎么没见开花,就先结果了呢?

第二年春天,我格外留心,终于看到它开花了。米粒般浅黄的碎花,在枝头密密麻麻地排列,秩序井然,绝不起哄。

这是什么树呢?我在心里嘀咕。

有一天,堂哥来我家作客聊天,我有意提到了它。堂哥告诉我,它叫栾树。

“栾树花开满枝头,清香四溢满院幽。不与群花争春色,只为金秋添锦绣。”先生抢先诵读一首写栾树的诗。

我立马拳头相向:“难不成你早都知道它叫栾树,就是不告诉我?”他忙缩紧脖子:“你也从来没问过我呀! ”

堂哥笑着说:“春秋时期的墓葬制度中,天子、诸侯、大夫、士的墓葬高度不同,就种植不同的树木以彰显身份。据《周礼》记载:天子树松,诸侯柏,大夫栾,士杨。栾树因栽植在大夫墓前,所以称之为‘大夫树’。”

“哎呀,如今栾树怎么混到小区里来了?”

“这有什么关系?《梦溪笔谈》里说,汉代庭院就多植栾树。由于栾树果实艳红,形似灯笼,故称‘灯笼树’。又因其果实成串,被称为‘摇钱树’。”

听完堂哥的阐释,我不禁喜上眉梢,大有“栾树绕宅生,贵气伴我行”的幸运。这么多年,人财两旺,出行顺畅,想来是沾了栾树的光。

我认为,做人就该像栾树,虽身居“士大夫”高位,却不以官衔扰民,俯身亲民。开低调的花,结浓墨重彩的果,却是为别人装点环境,美化生活。

如今,栾树梢蹿上四楼,我家有了“大树底下好乘凉”的快意生活。当寒风肃杀、万物凋零之时,听窗外北风哗啦啦吹过树梢,似有人哗哗地翻动书页。我知道,那是栾树在数票子。我躺在暖暖的被窝里,也跟着数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