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吴利民
我的母亲一生节俭。母亲将“节俭”过成了花,美而不娇。
裁缝铺里废弃的小花布片,母亲如获至宝。将其拿回来,利用闲暇之余,借舅母的缝纫机,一片片的修剪和拼凑。被母亲修剪后的那些呈三角形的各色花布,像春天里绽放的绚丽花朵。再经过母亲的聪慧的巧手,将“三角形”巧妙地串联起来,便可见那一对对好看的枕套悄然生成。母亲认为,扔了可惜,不如让美丽重生。
母亲有一双厨艺的好手,让全家人享受好口福,而且成本低。
秋成,别人家的红薯地已被主人翻遍,并带去了所有的红薯,留下了绿叶红藤。母亲带着我和二姐去捡漏。捡回了主人丢弃的藤叶。母亲将叶子摘掉,再撕掉藤上那薄如蝉翼的红皮,露出淡淡的浅绿的胴体,如同新生儿般娇嫩与伶俐。然后,洗净,沥干水分,撒上粗盐(小时候家里没有细盐),用手轻轻拌匀,让盐味散开,再找来一个干净的菜坛,将腌制好的青藤置入其中。时隔不久,便是餐桌上一道上好的菜肴。无论是吃干饭还是稀的,都是不可缺席。吃上一根,赛过山珍海味,饭也会多添。看上去绿绿的,吃进去嫩嫩的,脆脆的,入胃后不免要牵肠挂肚,魂牵梦萦。
买回来的带皮冬瓜,母亲只弃掉冬瓜瓤和籽,冬瓜皮是不舍扔掉。冬瓜自然是做炒菜,而瓜皮却也是母亲手中的好食材。她将瓜皮洗净,切成块状,然后放进酱缸里合着酱汁。过了几天,取出,透着蚕豆酱的鲜味,瓜皮的自然美味。“嘎嘣”一声,会让你馋涎欲滴,朝思暮想。
小时候,豆腐坊的豆渣可是良心豆渣,那是不卖的,老板要么留着自家吃,要么慷慨送人。因为是邻居,又是老主顾,母亲也常常会受到老板馈赠。在没有机器运行的年代,手工制作出来的豆渣很细腻,很实在,豆香撩人。母亲用菜籽油和豆腐乳的汁或者板鸭的卤汁,与豆渣合炒,香味扑鼻而来。这是我儿时最喜爱的一道菜。父亲打趣,美其名曰“雪花菜”。还别说,真像冬天飞扬的雪花,只是未落窗台,而是潜入我们的胃,也诱惑着胃。
菜坛里咸菜见底,唯余咸菜汁在坛底晃荡。母亲买上一块豆腐,取出咸菜汁,添加适宜的佐料,就着米饭的蒸汽,不用多余的灶火,米饭熟了,豆腐也熟了。
我们穿小的衣服,母亲从来未乱扔过。若是外衣,母亲便洗干净,叠整齐送给需要的人。或者留一些给全家人做鞋穿。若是衬衣,母亲会给上衣袖口处接上新的一节,增加袖子的长度,裤子便在裤口处重新接长裤腿,这样又可以穿上一季。实在不能穿的内衣,母亲又做了抹布。
家里炉子可以烧煤,也可以烧柴火。母亲带着我们去拾柴,实则是捡残落的枯枝,只为节省家里的开支。母亲不仅以身作则地给我们上了节俭的课,拾柴的过程母亲还会告诉我们做人的道理。比如以“火要空心,人要忠心”的谚语来告诫我们做人要诚实,做事要执着,不要贪婪,怀一颗节俭而干净的心。
美国思想家爱默生说:“节俭是你一生中食之不完的美筵。”
“俭以养德。”节俭是美德。母亲留给我们一生也受之不尽的传统美德,更是财富。我们接过母亲的接力棒,将节俭进行到底。